Boomerang 遞迴(上)

 

姜丹尼爾站在監獄的大門,不知所措,卻依然堅定地護著身後的弟弟。

他知道這一切搞砸了──或者再早一點,當地下室的發電機發生爆炸;又或者更早一些,在他發現七號監獄只剩一片焦黑時,他就知道:他失敗了。

他乾脆地閉上眼睛,舉起雙手作投降狀。

也不曉得是出於對強者的防範,或者是獄卒需要發洩滿腔的憤怒?來者狠狠地用警棍痛擊他的腹部,在他吃痛地彎下腰時,又一棍打在肩膀上,逼迫這位Ω級的變種人跪下、臣服。

不自由地枷鎖再次落下。獄卒抓住他的頭髮,往後拉扯,讓丹尼爾仰起頭來。

咖搭。

這時就算不睜開眼睛,也知道對方手裡拿著什麼──變種人抑制器。

這項設備還太過新穎,造價非凡,又略嫌不穩定。失效還是小事,就怕一些珍貴的變種人戴上後,會因過敏反應而休克死亡。一般控制變種人的監獄,並不會給他們戴上這個刺入身體的電擊項圈,但此時事關重大,獄方又捨不得殺死他,就選擇先用這個消除變種能力的抑制器了。

冰冷的儀器貼上姜丹尼爾的脖子,兩端彈出細針,刺進他的血管。

 

身體一陣寒意,他顫抖地睜開了眼睛。

從這裡仰頭,正好能看見十號牢房。

 

他不後悔。如果可以,姜丹尼爾還是會再做一模一樣的事。

如果可以的話……

 

 

那是令人舒適安心的房間。

室內擺著一個舊型電視機,和朴佑鎭老家那台一模一樣──螢幕很小,映像管的顯示能力,糊得無法準確分辨女主角跟她閨蜜的臉──即便如此,他從小就十分渴望每天的看電視時間。

那樣五光十色的一切,在小小的螢幕裡,好像張開手就可以抓住。

佑鎮坐在木頭地板上,輕鬆、隨意地把玩滿房間的玩具和氣球。

他喜歡機器人、交通工具這些東西沒錯,但他更沉迷於有邏輯、有順序地組裝東西,藉由自己的手、自己的思考過程,完成自己的東西──那才是他熱愛的玩具。

 

這是個令人感到舒適、安心的房間,充滿所有照理來說他會喜歡的東西──朴佑鎭待在裡頭,簡直無聊得要睡過去。比起觀看他切慕的美麗世界,他更寧可用自己的雙腳、雙手去追逐。

原先躺臥在地板上的他,乾脆俐落地起身,決定出門晃晃。

 

然後,朴佑鎭眨了眨眼,自夢中清醒。

 

「喂。」他叫道,然而沒有反應。

「喂,志訓。」

「喂,你還在睡嗎?」他走出房間,聲音又大了些,並踹了一下二號房的玻璃牆:「起床了,小懶蟲。」

然而,作為擁有肢體強化能力的變種人,他這一腳下去,直接讓防彈玻璃裂了一塊,並因為啟動防禦裝置,而被手上的環電了一下,當場痛得跪下。

 

走廊上的警報器頓時嗡然作響。

「我去你……」朴志訓被嚇得不輕,直接從美夢中驚醒,罵咧咧地睜開眼睛。

「六號房朴佑鎭!為何破壞二號的個人房間!」比他的髒話更快到達的,是走廊上的獄警。

朴佑鎭痛苦地扯著嘴角,並攤開手,特別無辜地辯解:「沒有啊,我不是故意的!我沒有用什麼力氣!大叔,這次真的是不小心的!」

「找什麼藉口!你們這些變種人──」

在衝突升級之前,朴志訓恰到好處地打斷了他們。

「哈啊……早安啊,謝謝你記得叫我起床,我就怕睡太晚……」他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呵欠,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。明明坐在床上,卻保持正面對外,讓警衛能清楚看見他的模樣。

然後眨了眨水潤的眼睛,嘴巴微張,迷迷糊糊的樣子,「咦?大叔你怎麼也在這裡?」

沒等對方回應,朴志訓注意到房間的玻璃碎裂,發出一聲驚呼,痛斥道:「朴佑鎭你怎麼又弄壞房間了!沒辦法控制力道就……唉呦!你趕快跟人家道歉啦!」

「不好意思。」佑鎭相當配合。

 

「你是智障嗎?」待獄方的人離去,朴志訓才咬牙切齒地罵到。

「大概五天禁閉吧?還好啦。」他揉了揉發麻的手臂,不以為意。

志訓也拿這人沒輒,嘆了口氣。正想問他叫醒自己的原因,便又想起方才的美夢,怒氣再次上湧,「你幹嘛叫我起來?難得作夢呢!」

 

朴佑鎭嘖了一聲,「才不是你作夢,我也夢到了,很不自然。一定是有人在偷用能力!他操控了我們,還設計了夢境。」

「精神系的?」

「大概是。」

「搞不好你想太多了。」鄰近自由時間尾聲,朴志訓活動下筋骨,準備先下樓去,佔好吃飯的位子,「就當一場美夢吧。」

「我不覺得是美夢。」

熟悉此人的固執,朴志訓連聲說好,並故意表現得特別敷衍。

 

今天自由時間的警衛特別多。在監視底下,朴志訓依然泰然自若。

「你不覺得今天人很多嗎?」

「還不是你觸動警報了?」

「是嗎?」朴佑鎭皺著眉頭,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。

 

 

「他們離開了。」尹智聖舒了口氣,方才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一絲喘息。

 

尹智聖覺醒不久,便被帶進這間觀察所──並後知後覺發現這裡其實就是一間因恐懼、排擠而生的變種人監獄。他在這裡近六年,看同伴們來來去去,多少人逃獄失敗,被帶去他不知道的地方。

尹智聖在監獄很乖、很聽話,幾乎看不出他和那些人一樣,有逃跑的打算。

 

他和姜丹尼爾趁著每天固定的自由時間,將這整間監獄摸透透,今日便是執行的日子。

 

「我剛剛有聽到警報,應該是有人把獄方引開了。」姜丹尼爾回過頭來,向尹智聖露出一個開心滿足的笑容。

「你為什麼聽得到……咦?」智聖突然看見:丹尼爾臉上的血汙連同傷口,在眨眼間閃過白色的鱗光,然後消失不見,「你有自癒能力?」

「沒有啊?」丹尼爾一臉疑惑,摸摸剛才被防禦設施劃到的傷口──那裡什麼也沒有。

 

他眨了眨眼,笑了出來。

 

「……你幹嘛?」尹智聖一臉不知所措,渾身僵硬地被這隻大狗狗抱在懷裡。但還是伸手拍拍他的背,安撫道:「沒事沒事,我們丹尼爾做得好,一定可以成功的。」

「可以的。」姜丹尼爾鬆開懷抱,並催促道:「我們趕快爬去四樓,把聖祐哥也救出來,也順便再問問在奐要不要加入我們?」

 

「……還是你過去吧。」前進之餘,尹智聖突生退意,小聲嘟嚷著:「我覺得我過去不好,會害到你們的,你去就好,你那麼厲害。」

 

他一個β,又沒有戰鬥能力,還天生帶衰,怎麼看都不適合參與其中。

一個人出來討生活時,他不只一次窩在小小的租屋處裡,抱著被子哭,怨嘆自己為什麼什麼都做不好?後來,發現他是少見的變種人,並因為是β級,而無法有效操控運氣轉移,通常僅會不自主地吸引周邊衰運。

逃獄?他可能走兩步就誤觸警鈴了吧?

六年來第一次遇見姜丹尼爾這種Ω級變種人,尹智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拖累人家才好。

 

「才不會。」姜丹尼爾才不管那麼多,強硬帶上尹智聖。熟練地遊走在他們事前探查好的路線,往邕聖祐的牢房前進。

 

 

金在奐是監獄裡遠近馳名的怪人。

他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在監獄,整天嘻嘻哈哈的,不怎麼正經。面對獄警如此,和獄友相處更是如此。好像不知道問題有多嚴重,老是一臉鎮定自若的雲淡風輕。

這人還有點自來熟的毛病。

「呦!姜丹尼爾!智聖哥!」他坐在自己的玻璃監禁房裡,仰起頭,伸手和天花板上方的兩人打招呼。

尹智聖慌張地向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,但這人卻擺擺手,讓他放心,「警衛沒有在附近啦!而且聖祐把這區的監控都換了吧?很安全的,OKOK的。」

相較於尹智聖的不自在,姜丹尼爾自然多了,他對金在奐說到:「我們現在要去跟聖祐哥會合,你要跟我一起出來嗎?我們一起放更多人出來,可以嗎?」

「不用問他啦,人家住得很開心呢。」尹智聖扯扯丹尼爾的袖子,想趕快離開這地方。

 

在行動前,他們曾經和幾個相熟的人通過氣,暗地裡招集同行的夥伴。但不論怎麼明示暗示,這人都不曾鬆口要一起逃獄,總是笑嘻嘻地轉移話題。

 

OKOK的。」然而這次,他卻轉動著上臂,一副要和什麼人大幹一架的模樣,「我很厲害的,一定會讓我們都出去的啦。」

「……金在奐你不是戰鬥型的吧?」尹智聖不客氣地當場拆台。

「那是你不知道,我是全能型的。」他踩上床,握住姜丹尼爾的手,往上一跳,被勉強拖進小通道裡,姿勢頗為不倫不類,卻不忘繼續吹噓:「我呢,擅長群架,也可以當駭客,還會鑑定變種人的類型──真的不開玩笑,只要靈感一來,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,我能感應到很多東西的。」

尹智聖完全放棄他的胡說八道。

倒是姜丹尼爾興致勃勃地追問:「那你幫我看看,我是什麼能力的啊?」

「你呢……是全能型。」他面不改色地評斷,「跟我一樣。」

智聖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,扯開話題:「趕快去找邕聖祐吧?」

 

三人擠在狹小的通道內。

金在奐突然一愣,表情微妙,然後提議:「我們分開行動怎麼樣?我去救邕聖祐。」

「欸?」姜丹尼爾質疑的聲音脫口而出。

「我跟聖祐很熟,非常有默契,一定會很順利的。」

「只有你自己單方面覺得熟吧?」尹智聖小小聲的反駁。

這人甫加入逃脫行動,就逕自接過指揮權。尹智聖偷偷觀察起丹尼爾的臉色──畢竟他才是當中最強的。只見姜丹尼爾張嘴,好像想反駁甚麼。但又對這位同年的朋友意外聽話,猶豫一會兒,就接受了金在奐的意見。

 

如此信任,好像他跟金在奐非常熟識一般。

 

 

TBC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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